解语当家

不异目,不妄言。

风雪2 离京

本篇无SP,有cp指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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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东边的蚯蚓攀黄金,家养的阿狗叫几声。汪汪汪,汪汪汪,吓得蚯蚓滚下台。”伴着稚子的歌谣声,一份斥满太子罪状的密函潜入朱墙。




勾结私党,屯养私兵,擅自行动逼北帅致残…老皇帝龙颜大怒,以谋逆之罪教太子下狱,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。




小周捧着信鸽上观星台,游间正与刃无厚执棋。见信鸽来至,手里的棋子随手一掷,那密信却拆也不拆,直接丢进了身边的火盆。




“您派人与我族中联络,走险取证,为的是这东蚯蚓?”刃无厚伸脚一揽,勾那火星四扬的火盆离游间远些,发问。




“留这个废物尸位素餐够久了,老二上台,必不允我待在京都。又有诸位大人想我死于此地。。。正好你我打点一下家产,回北野吧,或是周游闲逛,我倒是喜江南。。。”游间漫不经心地搓了搓僵冷的指间,状似无奈地调侃着。太子已废,二皇子上台,这小子打小与游间不对付,教他走人已是必然。他游间集证扳倒个牲物,废腿失权,代价何其之大。




这京都的风雪食人骨肉,他尽早离了好。




“哎,江南的地金贵,我而今的家产未必买得起。。。”游间把指间的象牙韘旋上一旋,望着棋局怔语。他那一步无心之棋,山穷水尽却又柳暗花明。刃无厚打量一眼,抛下棋子,偏头笑着:“在下不才,虽无心承族长重位,却也攒了些家财,供将军挥霍半生的底还是有的。”




“柳家是京都世家之首,子孙世代生养在京都,你倒好,随母去了北野。十几光景忽过,连柳家自己都忘了这在外流浪的嫡孙了,”游间笑着,“换我也不守着京都,好好的儿郎,血性都磨尽了。”




自有刃无厚作陪,那孤冷的性子亦软化了些。小周终于不必时时面对那骨血间渗出的血气与威势。




海东青盘旋着,唳啸几声,落在栏上。小周领了个男人上台,浑身紧绷,似是对男人万分防备。游间还笑着,眼中却没了笑意,疏离地对男人点头问安:“臣见过二殿下,恭祝你乘入东宫。”




男人皱眉,冷哼一声。




当年二皇子诞生之日,正值小游间养伤之际,小游间因伤起烧,老皇帝寸步不离守着照顾。连二皇子的名字也是次日起的。二皇子自幼见老皇帝百般偏爱游间,身边下人也时常窃语将两人比较,故而他早早落得颗满是嫉妒的心来。




“大帅高明,家中的阿狗叫几声?若不是门外有骨头,又怎会乱叫?”二皇子道。




游间抬眸睨了一眼二皇子,叹了口气,习惯性地理了理腿上的绒毯——先前的毡毯被海东青羽上的血弄脏后,还是用的刃无厚自北野带来的毯子。他实在是懒得搭理这个年近二十的黄毛小子,收了笑,眼神冷冽,语句沉沉:“二皇子最好真的有些本事,别教陛下再对他的皇嗣失望了。”




二皇子抿唇,有些不满,“我知晓大帅在父皇心中的地位,但我终究是真正的皇嗣,而大帅不过是故人托孤。为了父皇我绝不会难为你,只需大帅离去后永不回京即可。”



游父的名讳无人提及太多年,连个庶出的二皇子也敢议论了?



“可以,”游间烦的紧,毫不犹豫地应允下来,他目视二皇子转身而去,“殿下须知,陛下的情义并非此消彼长,您做好了自会得到垂目。”





二皇子身形一顿,立去。




夜间,游间上下打点一番。灯明烁着,在孤寂的黑幕之下跳动摇曳。游间身边的人大多是自战场下来的病残与其家中的老弱妇童,散是不可散的,但行于江湖也不得这么多人,刃无厚便把他们安置在柳家名下。




小周虽忠心,到底是京都的兵,带不走的,留在京都,各路狼豺必会啖其血肉。游间还踟蹰着,小周却笑着安慰:“大人不必忧心,小人自有办法。”




不知为何,游间却是宽心,拍了拍小周的肩,“有机会自军中除职,来寻我。”




语罢,游间瞥一眼观星台,低语:“观星台观的是坊间的星星灯火,却不是北野苍穹之上的星辰。这等繁华,不属于吾辈。”






趋着风雪小些,游刃二人出了京都,绕了些圈子,终于在拂晓之际到了江南一处旅店下榻。直至游间熟睡,刃无厚才敛了气息出门,海东青认识刃无厚,立在他肩头梳理羽毛,见一抹雪白落入刃无厚手中,张扬叫唤着。刃无厚偏头与它大眼瞪小眼,面无表情地放飞了手中的信鸽:“不能捕,是你主人的信鸽。”




拆开信条,他缄默地捏了捏眉心,半是无奈半是怜悯地回望京都所在的方向,把信条抛入庭中孤亮的灯光之中。




一个命如草芥的小人物脱离了唯一的靠山,在群狼环饲之地又可以存活多久?小周那孩子通透,他一把火烧了观星台,自殒于火中,彻底断了环饲者的幻想。




可怜游间满腹诡智,却轻信了他的话。




刃无厚压下刀柄,盯着眼前的枯枝发怔。挣扎半晌,终是卸下气力,长叹一声,回屋去了。




游间却是醒了,挑着摇曳的灯倚着床头发怔,见刃无厚进来,招手。刃无厚凑近,被游间扯住衣领下拽,惊异之余感觉到颈边的温度。游间无言地埋在他颈间,呼吸一轻再轻,近乎消弥。




半响,他哑着嗓诉道:“我梦见了漫天的火,吞噬天地。我快死了的时候,有双发凉的手把我推出了火海,然后在火中,你背着我向外走,我看见一个孩子躺在雪地里,浑身是血,转眼又被火吞没了。。。”




“不过噩梦而已,将军。”刃无厚拍了拍他的背脊,声音是近乎冷漠的镇静。游间应了一声,迷迷糊糊又睡过去。刃无厚理了理游间铺散的发,指间抚过游间肩上的旧痕,眼神沉沉,在微光中晦暗不明。




次日清醒后,游间再度问起昨夜惊梦,见刃无厚不语,便明白了。苦笑:“我害死了这么多人,自己却还苟活着。”




“将军救过更多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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